2017年7月12日 星期三

巴蘭事件(下)

2017/7/11
不論是討論聖餐的性質、笛卡爾或培根,都顯示當時的歐洲有種不一樣的思想,它正逐漸改變人們頭腦裡看待事物的基礎。當時有個哲學家叫做奧坎,他主張唯名論,對早年的馬丁路德有不小的影響。所謂唯名論的意思是指事物的當下表象與其背後的實體應分別看待;我們可以看待、評價具體的黃色計程車、黃色衣服、黃色水彩等等,但無法觸及背後那個形而上的實體[]。這種具象與實體二分看待的思想可以上溯古希臘的亞里斯多德,重視個體的存在性。這和他的師傅柏拉圖不同,柏拉圖重視形而上實體世界(理型;idea)對現實個體的支配力量。柏拉圖的看法導致個體的存在性及主體性變得模糊,形而上的理型則支配了一切。古代的基督教思想家很重視柏拉圖的看法,將理型看作上帝。不過到了中世紀,也就是在馬丁路德之前300年,那位號稱天使聖師的多馬斯.阿奎納透過阿拉伯人的傳佈,認識了亞里斯多德,而且當時有越來越多的神學家(也是修道士)覺得除聖經的方式認識上帝創造的世界,也可以用人的理性來認識,畢竟理性也是上帝創造的,都可以光榮上帝。而後面產生的影響是人的理性逐漸受重視,個別的人所具備的主體性也跟著提升;到後來對物質世界的因果看法也按著理性分析的方式看待,這因果看法與數學結合而獲得巨大成功,可以清楚解釋眼前的世界變化,導致人逐漸將神聖世界看作神祕而未可知,不可知的方法又被認為是不理性而遭揚棄,神聖與世界原本的連結開始二分(聖俗二分)
所以,現代人手上的一支筆若掉到地上,他若回頭想這因果關係,一定是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不會馬上想到是冥冥中的上帝讓自己不小心溜手。因此聖餐中的餅與酒,其物理與化學性質就特別凸顯在我們的腦海,它在自然世界的理性分析獨占鰲頭,這種看法使得加爾文直覺上就不認同餅與酒解釋為耶穌真正的身體與寶血,因為這種解法是形而上的神秘方式,現實世界的因果推不出來。那麼他對聖經經文的解釋就會往[為的是紀念我]移動,因為這是理性可以認識的。餅與酒就和神聖世界區別開來,餅與酒有其物質獨特性,唯一的連結是[紀念耶穌]之故。這樣的脈絡之下,人(包含基督徒)自身的主體性跟著提升起來,解釋世界不再依賴神秘方式,人的主體性悄悄自立於上帝之外,與上帝融合的概念則淡薄化。
不過到了二十世紀初,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人對於自身理性造成的後果極為難過,也連帶懷疑理性。而基督信仰也是那時候左右出現靈恩派,訴求直接的神恩、直接的體驗、直接而強烈的聖靈感動。那原本已經塵封不動的神祕釋經方法又重新得到接納,再次藉著靈恩走進很多基督徒的生活經驗中。大體上,人類主導的社會從二次世界大戰後逐漸從現代走向後現代,後現代是百家爭鳴的多元價值,有最理性的也有最不理性的,通通呈現於眼前。但背後也有問題,就是普遍接受的價值難尋,傳統權威不再,人既想擁有自由自主而不受權威約束,卻也同時感到孤單漂流。而基督信仰有類似的情況,有最固守經文的保守教會也有完全靈意解經的靈恩教會,並且都會地區出現大量常換教會或偶而去教會的基督徒,乃至不屬任何教會的獨立團契,信仰權威是分散的。即使是保守著稱且權威統一的天主教,許多基層的天主教徒也不見得聽從教宗的訓導(例如婚姻與家庭、墮胎、婚前性行為、離婚、避孕行為、多元性別等等議題)
回到聖餐,也回到我們現代人的頭腦。我們平常生活的社會是以理性架構出來型態(當然這裡面有許許多多不理性的成分),但走進聖堂卻要面對這神秘的餅與酒,且領受二千年前的教導:先悔罪才能領聖餐,否則將吃喝自己的罪。
就個人而言,巴蘭的行動凸顯信仰生活不能局限於馬丁路德高舉的唯獨聖經,也不能只靠著神曾跟我說了什麼;聖經也需要透過閱讀、討論、祈禱、默想來認識與感受,閱讀的角度、討論的基礎、祈禱的方式和默想的習慣又和教會的教導、傳統有關係。自稱神曾對自己說的話需要驗證,因為這其中到底是上帝的靈?自我的靈?世界的靈?還是魔鬼的靈?沒有清楚辨認就融入其中是很危險的。因此信仰生活是需要多種因素來成全,也需要多種因素之間的感受與平衡,並置入日常生活當中,將神聖世界與日常生活結合,或許才敢說我天天披戴著基督行走於天涯海角。


更裡面的是自己在上帝面前究竟是怎樣的人?我確實是上帝創造的主體,有自由意志、有認識上帝以及評價一切受造物的能力。但我若承認自己的軟弱,就知道自己主體性是有限的;越深刻發現自己軟弱,餅與酒就越接近耶穌的真身體與真寶血,從而人性就像一滴水融入神性的無限大海。也就是說神與人的關係絕非僅形式上的兩個主體關係,好像截然二分。某位靈修有成的人曾這樣形容,有個在我裡面的真我,它不是具象在身體的某個位置,並且像一隻害羞的野獸,當自我、理性、分析越強大的時候,越看不見它;可是當我們願意謙卑自己,將主權交託上帝的時候,真我就隱然現身,並展現真實而強大的主體性。它住在我們最深且最中心的靈魂深處,映照出上帝的形象,甚至分不太出來那是上帝還是自己。()

巴蘭事件(上) 民數記22: 1-40

2017/07/03
巴蘭的故事中,最重要的是Jehovah; Yehoweh出現於以色列人以外;巴蘭向祂祈禱、求問,也憑著祂祝福或咒詛。一般對Jehovah; Yehoweh的認知是「主」的意思,不過也有另個重要的意思:「是」(此處的「是」具備永存、永在、永恆之意)。如同上主向摩西介紹祂自己時,就說「我是自有的」(更清楚的翻譯:「我是自有永有的」)。這位Jehovah; Yehoweh是以色列人認識的,也是巴蘭認識的。因此以色列人信奉自有永有的上帝,外邦當中也有,但神沒有給予後者那麼多的啟示。就如今天的猶太教或伊斯蘭教當中,我相信也有人從神那裏支取到某些恩典和恩賜,但他們對神的認識不是那麼完全。
巴蘭故事的關鍵點是2218-19,巴蘭第二次遇到巴勒王(芭樂王 XD)的使臣,巴蘭竟沒有在意神就已經告訴過巴蘭不可去詛咒以色列人,他對二次到來的使臣回應「巴勒就是將他滿屋的金銀給我、我行大事小事也不得越過耶和華我 神的命。現在我請你們今夜在這裡住宿、等我得知耶和華還要對我說甚麼。」這代表巴蘭心中有被試探的心靈破口,他的心已經看中滿屋的金銀和未來尊貴的樣式,只是他還懼怕上帝,就等上帝要對他說什麼。之後才會發生巴蘭答應上路,上帝的使者差點殺了他,上帝轉意要他去祝福以色列人。
這邊有兩個轉折,第一個轉折是上帝對巴蘭的表現非常生氣,雖然巴蘭表面上唯上帝旨意為先,可是心裡的私慾促使巴蘭第二次等待神的指示,這對神來說簡直是敵擋。但神的心意高過人的心意,當人的心意固執起來,神未必直接阻擋,而是掌握更大的事物因果,讓人的行動發生本質與結果的轉變,成為更大事物的助因,直到神的心意貫徹為止。所以神的決定看起來矛盾,第一次叫巴蘭不要去、第二次又允許去,但實際上這裡面有神人互動的妙處以及神掌權一切運命的大能。一般人若遇到這種事,必然會強烈質疑上帝的信賴度,說上帝標準不一,然後棄上帝於不顧。對於基督徒而言,巴蘭是非常重要的負面示範;敬虔的樣子誰都會學,但真正奉神旨意而行是需要鍛鍊的,尤其從日常生活去體驗,形成縝密而尋伺自己心靈意向的習慣,方能察覺神對自己的心意和微風中對自己說的話,也才能清楚解釋自己某一行動意義和運命的方向。很多基督教會提倡QT,其實更需要將QT帶入生活當中,而不是一天當中的某個放空時間。擁有越多上帝恩賜或越站在高位的人,越需要謙卑體察這件事。()

巴蘭事件(中)

2017/7/5
談第二個轉折前剛好看到這篇文章:
「讀文組沒出路?別擔心 矽谷需要你」
https://tw.news.yahoo.com/%E8%AE%80%E6%96%87%E7%B5%84%E6%B2…
在台灣,人文學科的訓練不受重視,除了我們是第三世界的產業特色外,一般人也覺得人文學科對個人氣質有點幫助;跟賺錢沒什麼關係。不過這篇文章是美國人對自身市場的看法,文章最末提到「不可否認,人們將越來越依賴機器。不過,哈特利認為人文學科有互補的功能。我們有更多的科技,需要受過人文學科訓練的工作就越多。」還列了好幾個人文科系畢業卻在科技界有成的例子。
上週六晨禱的時候,牧師強調有些靈恩派信徒,到後來只聽神的聲音,讀經祈禱的基本功卻忽略了。這個討論也可以成為人文學科的考察,進而思索我們對信仰的認識,當然這都可以看到神的大能。
我服務的敝校是天主教所設,幾年前遇到一位同仁,他對信仰生活的理解有個特別的角度;他們天主教徒是在三個因素當中來均衡地過信仰生活:一、聖經,二、傳統,三、教廷訓導。他強調這三者卻一不可,也相互解釋相互補足。他的意思是聖經需要人解釋,這解釋的來源必須是權威的,而教廷訓導就是權威的解釋來源。他們的信仰除了看聖經,也認為信仰不只聖經,還包含自古以來的傳統(含口說與習慣)。例如他們對於神職人員的權威是上溯使徒彼得;認為彼得是第一位羅馬主教,所有的神職人員是從他按立下來,接續到如今。
500年前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出台之後,其中一個重要標誌是「唯靠聖經」,其中一個目的是要排除羅馬教廷的訓導,後來也排除大部分的天主教傳統。少數傳統留下來,其中像是聖餐禮,但簡化很多。
就以聖餐來說好了,這個傳統有聖經為典故,是耶穌親自立下的,但是經文的意思仍要解釋。天主教側重餅與酒就是耶穌的身體與寶血,當信徒確實悔罪之後,他手上拿的就是真正耶穌的身體與寶血,這叫「化質說」。但是宗教改革的重要領袖加爾文,他側重另一句經文「為的是紀念我」,因此加爾文宗(長老會)排除化質說,改為「紀念說」。馬丁路德呢?或許他是修道院出身,最後採調和的說法,認為信徒手上拿的既是真正的餅與酒,也是真正的耶穌身體與寶血。
一般信徒看到這裡,或許覺得這只是看法不同而已,儀式都差不多嘛!但保羅警告若沒有先好好悔罪,那就會吃喝自己的罪了。

這個例子可以看到一件事:物質(一個東西)和神聖存有(上帝)的關聯性。我們對於某個物質的物理和化學結構的觀察分析,就決定了它是什麼東西,以及它不是什麼東西。講到這裡,我的意思就是500年前左右的人,已經開始一個傳統,以形而下世界的道理來解釋某一東西的構造和變化,不再完全使用神聖方式來解釋。並且神聖方式太奧秘,而且無法使用現世經驗做分析。如果我們跳出宗教領域,看看當時的歐洲,剛好在那一段時期(前後100)是法蘭西斯培根以及勒內笛卡爾嶄露頭角的時候,他們是科學方法的兩位要角,前者談歸納法,後者談演繹法。他們都著重建立理性方法來認識這個世界,而不是神學方法(不過他們覺得這樣才能榮耀上帝)。因此從宗教與科學兩者的發展,內中好像有某種巧合,只是剛好同時發生而已?()

復活

復活節來了,昨天學校教職員團契有一場應景的活動,並且邀請一位老師講他信主的歷程。 他特別提到復活是身體復活,重新有個完全不同的身體。 我坐在底下,一方面恭喜這位老師從高中之後,年紀輕輕就有興趣接觸信仰。另一方面也感到一點疑惑;復活到底是什麼? 我們的身體在自己離開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