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10日 星期一

Carlo Carretto:終點 從教會旁賣青草茶的阿婆想起


那位賣青草茶的阿婆又回到教會旁的轉角,生意有一點沒一點的。我個人一直為此事反省;除了有礙教會門面觀瞻的思考,我還能做點什麼?她沒有信主,每次恩惠相遇或愛宴都會想到她的餐點是什麼?我跟她,乃至教會跟她好像是兩個不同世界,她是不是也算待救之人?
提筆至此,看到一篇前往北非沙漠的宣教士文章,訴說另種情境,對自己而言真的太遙遠了。包括日前與Mandy討論「跟隨主」的程度問題;主對那位年輕人鼓勵全然的獻身(放棄一切私有資產),瑪利亞把自己僅有的嫁妝(香膏)整個打碎來膏主的腳。包括登山寶訓的話,應如何看待及實踐。一般的意見是耶穌的教導乃是個人一輩子的努力目標,是個過程。台灣信義會有個重要的教導是不屬時間性的解釋,乃是只有耶穌能夠做到完全的獻身以及完全的信德,因此接受耶穌就得到祂完善力量的支持,乃通及完美。台灣天主教則認為完全獻身是出家人的必要目標,對在俗者可以慢慢來。多年前讀到一個概念,叫做「日常生活中的覺醒」,一直沒有辦法深入體會。曾看到一段吉光片羽,意思是一般人都是利用特定時間靈修,「但更應該利用上班時、炒菜時、陪小孩玩時、在履行責任和義務時加以鍛鍊。為什麼?一個人如果一天只靈修一小時,剩下的二十三小時都沒有,那就好比燒一壼開水,燒一分鐘,剩下的二十三分鐘都在休息,這樣水不容易燒開。反之,如果在日常生活行住坐臥當中實踐,那就像燒開水燒了二十三分鐘,即使沒有特定時間靈修——少燒一分鐘,水也容易煮開。」如果真的能慢慢在日常生活中不斷意識到主,尋求祂的同行,「全然獻身」的意識應該比較有方向。

文章的題目:終點

我因天主的召叫成為耶穌的小兄弟。我從來沒有懷疑這個聖召。因為如果天主不曾召叫我,我絕不能維持這樣久。
露天而宿,生活在惡劣的氣候中,和那些非常貧窮的土族來往,忍受各種難聞的臭氣:這一切與我的自我革命比較起來,都是小事。反叛自己的人格,和自己的過去完全割斷,生活在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文化民族當中,是十分困難的。
如你所知,一個小兄弟的生活不是離群的。他必須選擇一個小村莊,一個貧民區,一個遊牧的小鎮住下來,過著和當地最窮的人所過的生活一樣。
這和先到此地來的歐洲人作風正好相反;許多歐洲人是以軍人、傳教士、科技人員、政府官員的身分到非洲來的。他們一來就在自己的歐洲人群中,為自己建造一間歐式的樓房,在土族的社會裡,過著歐式的生活。他們的生活程度也保持著自己本國的水準。
傳教士的工作是傳揚福音、教育、幫助、組織和支持本地人;但他們常常採取歐洲的方式,按歐洲文化、作風、標準行事。這些傳教士所傳的信仰就是他們所付出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物質資助。
這當然也不是小事情,愛的奇蹟和英雄式的對天主效忠,不斷地寫在非洲和亞洲這兩片廣大的土地上。教堂、醫院、診療所、學校、社會服務機構等等設立起來,為的是醫治疾病,減輕死亡率和加速落後國家的發展,那是教會傳教運動史上一個偉大的時期。傳教的工作和歐洲國家殖民地的發展、歐洲帝國的建造,是同時展開的。
傳教的工作代表了白種人對有色人種的滲透,富人向窮人、基督徒向「異教徒」的活動。事情當然不是時時都很順利的,一個傳教士也不能常常保持天主子民的質樸,官員未必都是慷慨公正的。
總之,傳教的歷史,說起來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講下去,我們勢必把過去的歷史重新評斷一番。但我們的興趣不在此。不過有一點是很值得注意的,那就是在最近幾年間,這一切都會有重大的改變。
非洲的教會都已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身分,都不願作英國、義大利或荷蘭教會的翻版。不但有色人種再不肯和殖民地主義妥協,而起在反抗行動的鼓動下,他們對白種人完全喪失過去的信心。他們蔑視、憎恨從所謂「統治民族」而來的一切以及和他們有關的宗教。
顯然,如果我們只從過去壞的一面看,這種種反抗的行為,都可視為過去不公正和高壓的代價與結果。
因此我們必須對過去的種種作為、態度加以反省。
帶著這種反省的態度,我們可以重新考慮今後教會傳教工作的方向。在這方面,嘉祿的理想,真可說是具先知的灼見。
這位天主的人,從來沒有察覺到這些問題。他被聖靈的力量和光照推著走,在歐洲國家殖民地勢力最盛時到非洲。那時根本沒有任何徵兆顯示非洲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嘉祿一心只想著把福音傳給他的弟兄杜拉人。他瞭解到當時的人還不能瞭解的情況,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作今日在反殖民地思想的情況下,傳教士所做的工作。
他不曾帶著禮物、醫院、診療所、學校和金錢到非洲去。他獨自前往:無助、貧窮。他明白歐洲的權力,甚至從醫院和學校裡也可看到,對於非洲人的精神生活,沒有什麼好處,而且這物質資助以不能如過去一般為天主的愛作見證。
他也明白,當地的土族,不管是怎樣沒有知識,怎樣貧窮,都已不願意接受一個在他們看來是高高在上,一個完全屬於某個特殊民族、某種特殊文化的訊息。
必須有人向他們顯示新的作法、新的訊息。其實,從一個角度說,這也不是新的了。這一切在福音裡早已記載。福音的喜訊應該以一種新的純潔、新的力量活現出來:這就是貧窮、犧牲、謙虛和沉默的作證。這方法是否只適用於貧窮的國家,還是一個可爭論的問題。但無論如何,人,不管是哪一國的,總會害怕權力;今日受權力、財富統御的教會使人害怕。
人被他目睹的科學發展嚇怕了,反而覺得弱小、無助、單純、悅目可喜。人們更對一個大聲疾呼的神的代言人無比恐懼。

這就是嘉祿廣受歡迎的秘密;他空手而來,在野蠻的杜拉族人中,完全沒有自衛的力量。他空手去到阿拉伯國家,生活、衣著完全像個阿拉伯人。他生活在那些歐洲人的僕人群中,就像他們是他主人一樣。他造他隱居小屋,不是羅馬式或歌德式,而是簡樸、貧窮的沙哈拉回教寺院式。
生活貧窮並且衣著和他們一樣,接受他們的風俗習慣、他們的語言;他很快就推倒隔在他們之間的牆,而與他們有真正的,在同等地位上應有的交往。
我永遠不會忘記在沙漠中的一幕,這一幕具體表現了這種新式的傳教方式、是一種高度的愛、走向未認識基督的人群中。

我騎駱駝沿著沙漠中的路跡在則立維至艾阿比之間行走,目的是找一個沙漠去處獨自生活幾天。
途中,我來到一塊工地。大約有五十個當地人正在一個工程部隊的低級官員監督下,辛勤地修補被冬雨沖毀的路段。在沙哈拉找不到機器,也沒有現代的科學技術,工人只好終日在烈日下和漫天的沙塵中辛苦地揮動鐵鍬。
我沿著工地走過,一面回答工人的招呼,一面讓他們從我的水囊喝水解渴。在某一處,就在其中一個張開等水喝的嘴角邊,我看到一個永遠忘不了的微笑。
窮苦、衣衫襤褸、流著汗、渴;這就是保祿兄弟。他選擇修路的苦工為他的十字架,作為他在工人當中的酵母。沒有人能從那些破爛的衣服後面、那叢鬍子、那塊被沙塵和太陽燻黃的頭巾後面,看出他是一個歐洲人。
我認識保祿兄弟,因為我們是初學院的同學※。他是巴黎人,工程師。當他在拉日那原子彈中心工作時,聽到天主的召喚,他放棄了一切,成為小兄弟會的一員。現在,他就在那裡,沒有人知道他是一名工程師。他只是一個窮人,和他們一樣。
我記得他母親,她在保祿兄弟發願時到初學院來過。
「卡羅修士」,她對我說:「幫我瞭解我兒子的聖召。我使他成為工程師;而你們卻使他成為勞工。為什麼?你們至少也應該使我的兒子有機會利用他本身的價值,讓他作一個知識份子所做的工作。這對於教會不是更有用處?更有益處?」
「有些事情」,我回答說:「我們不能靠普通常識或理智來理解。只有信仰能開啟我們的心智。為什麼耶穌要做窮人?為什麼他要隱藏其神聖尊嚴和身分?為什麼他要在我們當中過最卑微的生活?是什麼叫他--生命的本身--被十字架擊敗,要他身受加略山的羞辱和要他忍受死亡的失敗?不,教會不再需要一位工程師,她需要一粒麥子,死在它的田溝裡。」
世上有許多東西是不能瞭解的。在我們四周的一切,可不就是不可解的奧祕嗎?
我可以瞭解為什麼保祿兄弟為天主之愛、它的兄弟之愛而放棄一切:他的生活方式、他的一切。但我也了解他母親的反應。不錯,許多人也會說:「可惜,這樣聰明的一個人,跑到沙哈拉去工作。他很可以建造一間大印刷廠,印刷許多好的文學作品,他很可以………….。」他們可能說的對。
要徹底明白人的奧祕,也就是天主大奧祕的一部分,是很難的。有不少人夢想一個有權力的教會,有豐富的潛能和資源;也有人要教會貧窮和卑微。有些人苦苦研讀,希望使基督徒的思想豐富,也有些人為了愛天主和他的兄弟而放棄知識的鑽研。
這是信仰的奧祕!
保祿兄弟對於擁有足以影響人的力量,不感興趣,祈禱和退隱就使他覺得滿足。其他的人應該找尋聖化他們自己的方法。
我母親希望教會擁有一切的財富,以便有效地達成她的使命。我怎能懷疑她的信仰?
而我,她的兒子,卻和她相反。我只夢想一個更單純的信仰,一個更深切的貧窮,尤其是一個建立在沒有財富的基礎上的使命。從一個角度說,我不也想得對嗎?
很難判定誰是誰非,甚至耶穌也求我們不要試圖解答這些難題。但有一項真理,我們必須死死抓住他,那就是愛。
愛確保我們的行為。愛激發我們所有的行動。愛是律法的滿全。
如果因為愛,保祿兄弟選擇了死在沙漠的路跡上,這樣做確保他無咎。
但,如果因為愛,聖鲍思高和薛丹修女開學校和建醫院,這樣做也確保他們無咎。
又如果因為愛,聖多馬斯*在書本中消耗他一生,這樣做也確保他無咎。
問題只在怎樣把這不同的「在行動中的愛」放在一個正確的透視點上。關於這一點,耶穌教我們一個毫不妥協的辦法:
「你們當中最偉大的要先成為最卑微的,領袖要成為僕人。」
他又說:「沒有比為自己的朋友而犧牲生命的愛更偉大。」

※初學院:當修士的第一個養成訓練處
*聖多馬斯:中世紀最深邃的神學家,天主教封他為天使聖師。

復活

復活節來了,昨天學校教職員團契有一場應景的活動,並且邀請一位老師講他信主的歷程。 他特別提到復活是身體復活,重新有個完全不同的身體。 我坐在底下,一方面恭喜這位老師從高中之後,年紀輕輕就有興趣接觸信仰。另一方面也感到一點疑惑;復活到底是什麼? 我們的身體在自己離開人世...